［Weverse Magazine］《BE》回歸採訪🐻

防彈少年團的新專輯《BE》始於2020年4月17日，成員RM透過官方頻道「BANGTANTV」來分享專輯製作。此後，直到7個月後發表《BE》爲止，期間，RM的腦袋裡流淌著各種想法。

🗣《BE》是以和以前不同的方式製作的，完成後覺得怎麼樣？
🐻真的是，多虧了成員們。這次沒能發行自己作曲的歌曲，只參與了作詞，所以真的很感謝成員們。怎麼說呢？有種「真的每個人都做得很好呢！」的感覺。在這些歌曲的很多部分上感覺自己欠了他們的情，真的很是感謝。像《Stay》的情況是，本來專輯打算收錄的是別的歌曲，柾國原先是想以這首歌作為自己的Mixtape的主打曲而寫的歌曲，然而，因為大家都很喜歡，所有成員都要求要收錄這首歌，所以最終更換了收錄歌曲。這次專輯製作，成員們參與的比重真的很大。還有，專輯概念照裡的房間是採用了我的創意拍攝而成的，所以心情很好。 因爲疫情，待在房間裡的時間很多，而我們七個人的風格也不同，所以提出各自裝飾房間的想法。雖然沒有記得太清楚（笑），但當時開會時好像是我提出房間這個點子的。我喜歡摩登又溫暖的感覺，所以裝飾成了帶有舒適氛圍的房間。

🗣中間有畫作，公仔對稱擺放。
🐻公仔是我實際收藏的，本來想給大家看我正在收藏的畫，但沒能做到。不過，透過這些現在與我最親近的東西，也讓房間體現出了我希望擁有的東西。

🗣喜歡美術，經常去看展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像在專輯概念照裡一樣，在家或者沒有其他人在的空間裡觀賞美術作品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有人這麼說過，這是我最近最喜歡的一句話，他說：「不用非得買下這幅畫，你在觀賞的時候，它就是屬於你的。」我最羨慕畫家們的一點之一就是在他們死後，他們的作品也會被懸掛在某個空間裡，甚至可能是在另一個國家，屬於那幅畫的空間依然存在著。音樂雖然也會留下歌曲和表演影像，但超越時間，在那個空間裡，欣賞畫作的觀眾們才能完全地與過去的藝術家們見面，並切身感受畫作裡的世界。這是畫家才能實現的部分，所以我很羨慕。因此，最近在努力尋找一個可以更自在舒適地觀賞體驗的空間。

🗣從你準備去看展到你在畫廊裡看見作品的這瞬間，會有很多感觸。
🐻對我來說很完美。有可以放在家裡收藏欣賞的作品，也有必須在美術館收藏欣賞的作品。

🗣這些體驗對音樂製作有什麼影響呢？這次專輯沒有作曲，而是參與了全部歌曲的作詞，是不是對寫歌詞產生了影響？
🐻好像培養了能夠產生同理與共感的思維能力。如果說之前是對語言本身比較敏感，並集中於語言或聽覺的紋理的話，那麼現在，我可以從各種不同角度來審視自己的思想，因此，現在花更多時間學習藝術。就像在畫布上一遍又一遍塗抹多次使其上色一樣，等待著自我提升的那一天到來。雖然很難直接回答對音樂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但我認為透過創作者展現出的其一生經歷和創作過程，發展出了看待世界的視角。畫家們通常會用很長的時間來展示自己的藝術，這樣綿長悠久的存在著，我想這會讓我們擁有可以面對世界的視角。所以最近寫歌詞對我來說是種挑戰，我變得更加小心了。

🗣爲什麼覺得是種挑戰？
🐻之前是靈感像噴泉一樣湧現，以致很難挑選該去除的部分，就像疊疊樂一樣，積木堆在一起，思考著要抽出哪個積木這樣，而最近的情況是連放下積木都覺得困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當我看著那些作品貫穿他們的一生的藝術家們，我感覺自己的創作步調越來越慢，而這就是我進退兩難的根源。現在才27歲而已，應該要繼續徘徊、到處闖蕩才行？還是，我只是想模仿那些優秀的藝術家在做的事？或者說，防彈少年團在七年的時間裡經歷了太多事，現在是該喘口氣的時候了？因爲想了很多，感覺自己像個白髮蒼蒼的青年。因此，這次一首歌都沒收錄進去，雖然寫了幾首歌，但都是非常個人的內容，不適合放入專輯當中。雖然不喜歡自己這樣，但我覺得應該按照自己想的方向努力才能找到答案。

🗣可能是因爲這樣，比起趨勢和音樂上的考慮，Rap好像更傾向於歌詞的傳達。比起對一定形式和節奏的考慮，更強調歌詞的感覺。
🐻沒錯。是在2017年嗎？Pdogg哥和我和玧其哥聊到厚比的風格時說到：「南俊，感覺你正朝著抒情詩人（lyricist）的方向前進」，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最近看《Show Me The Money》或聽著Billboard榜上的嘻哈歌曲時，會產生很多想法。我的音樂是以「作爲Rapper的我」爲起點出發的，所以現在經常在想自己在哪裡。

🗣作爲音樂人，你也對自己提出了「我是誰」這個問題。
🐻我今天又聽了李素羅前輩nim的七輯。在六輯和七輯中一直游移不定要聽挑哪張專輯，想著「選一張專輯的話，七輯好像更好一些」。這樣想著，但聽著Billboard的人氣歌曲就會感到混亂。「啊，莫嘰？什麼情況？」。最近金煥基老師說過的話總在腦海中縈繞。雖然那位去了紐約，接受了Mark Rothko和Adolf Gottlieb的畫風，但他說了這樣的話：「我是韓國人，除了當韓國人，我什麼都做不了，因爲我是個局外人。」那也是我最近的想法還有最關心的部分。
（這段話指的除了下面採訪中有提到的「凡人」以外，局外人也指向了「西方音樂」）

🗣在《BE》裡，隨著成員們的創作和製作比重的增加，好像能感覺到你從中學到高中時期都會聽到一些韓國過去的音樂特徵，但既不像那個時期的韓國音樂，也不像當今的流行音樂。
🐻因爲聲音方面要和整張專輯配合，所以不能把那種感覺融入防彈少年團的專輯裡。然而，最近我經常聽的音樂也是韓國歌曲，像是P-TYPE的《Don Quixote(唐吉訶德)》、DEAD'P的《날개짓(展翅)》、Soul Company的專輯《The Bangerz》等等歌曲。那段時期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與足跡，當時的歌詞也和現在的歌詞不同。所以，《BE》既是韓國音樂也是流行音樂，對我來說也很獨特。

🗣《Life Goes On》尤其如此。有流行音樂的旋律，但和《Dynamite》相比，與流行音樂的感性非常不同。沒有陷入傷感的深淵，而是讓旋律自然流暢著，給人感覺非常獨特。
🐻是啊，副歌部分是完全是流行歌曲風格，美國作曲家也參與了作曲，但這首歌也不能說是追隨美國潮流的音樂，有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所以，不知道《Life Goes On》會有怎麼樣的成果。歌曲真的非常平靜，幾乎是很直接的表達。因此，像是歌詞「Like an echo in the forest」和「Like an arrow in the blue sky」的內容一樣，會有就這麼過去了的、消逝的感覺。因為是在《Dynamite》之後才發行的，也可能會覺得歌曲很平淡。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覺得會是一首長久縈繞在心頭的歌曲。現在年輕人老了之後也會聽的那種歌曲。
🐻希望如此，這也是我希望的事，人們回想起來的話「啊，有這樣的一首歌」這樣，是我喜歡的畫家們和其他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足跡的人們的共同點。如果問我給我留下足跡的音樂和李素羅前輩的七輯的共同點是什麼，那段時期，還有那個人的聲音，以及伴隨著歌聲一起吐出的歌詞會一直保留在我心中。以後回想的時候，真的希望用我的聲音發出的語言和歌聲，無論是聽覺還是視覺，抑或是我全部的人生，都能留下長久的餘香和餘韻。那確實是兩難，雖然我們的成就很耀眼，但我們本身並非如此。

🗣但是，防彈少年團的職涯變得更加閃耀了。以《Dynamite》獲得了Billboard Hot 100一位。
🐻那天我是第一個確認消息的，（笑）但我不想太過激動，因爲害怕面對失望，所以習慣性地踩著煞車來克制自己。但另一方面又覺得此時要好好享受才對，因為人生中不會一直發生這樣難得的事。我不喜歡開心得心飄飄然的那種感覺，所以想儘量客觀地看待。我也認為，促成這件大事發生的背後，自己只做了一件小事而已。

🗣我想起《Life Goes On》中「以為比那烏雲跑得更快/就能夠雨過天晴/但我就只是個凡人」這個部分了。
🐻我覺得「只是凡人」是現在這個狀態下最合適的表達方式。去漢江的時候看到了南山塔那裡烏雲密佈，當時和朋友聊著「下雨和不下雨之間的界限在哪裡呢？」然後說著「我們跑到那裡看看怎麼樣」，就跑了過去。但即使我們跑了10分鐘，烏雲也會比我所在的地方更遠。當時應該說是像拼對拼圖的那種瞬間吧？腦袋裡冒出了「你以為你跑起來也能比那烏雲跑得更快嗎？」這樣的想法，然而，顯而易見，答案是不可能的。就像金煥基老師說的那樣，我也會有「除了當韓國人，我什麼都做不了」的想法。以前工作不順利的話總是熬夜，如果還是不順利就從三成站走到新沙站，一直這樣思考著。然而，正如俗話所說，我意識到，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我能做到的事而已。

🗣你在Weverse上說了自己做很多運動，肌肉量骨骼量也增加了。身體的變化會不會對創作帶來長期的變化呢？
🐻我開始有「是不是該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體質或性子呢？」的想法，我指的是堅持不懈。之前只要無比苦惱時就會說著「啊，我不管了/我不知道了」這樣，直接放生那些思緒，不過我想著，現在是時候要找尋能讓自己堅持不懈的事物了，因此開始規律運動。而能確定的是，藉由運動，現在的我好像改變了不少。如果持續運動一兩年，會不會變成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呢？對此我很是期待。

🗣音樂既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人生，就像《Dis-ease》中描述的那樣，最近你覺得你的工作怎麼樣?
🐻現在我感覺工作是職業和使命，也感受到了自己責任重大。對於我只需要為自己的創作而苦惱的這樣的情況，我覺得自己幸運又幸福。對那些信任我的人們，我深感責任感，所以我會儘量不越線、坦誠客觀地看待自己、努力作爲專業人士工作。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不會背叛的，而且，既然要做，那就幸福一點去做吧。雖然有時可能會做不好，但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

🗣那麼，現在看著防彈少年團有什麼想法呢？
🐻防彈少年團…這個嘛，真的，我也不太清楚。（笑）對於防彈少年團，我好像是從「一切都瞭解」開始，到「真的一點都不瞭解」這樣。以前覺得自己瞭解，只要都去做就行了，該說那是稚氣又或者是野心呢。如果說「防彈少年團現在對我而言是什麼？」，就是我在某個路口遇見的命中注定的人們。有智慧的人們相遇、時機正好、創業公司好像成了獨角獸企業一般。回過頭來看，這個行業裡有很多諷刺和矛盾，以為自己一一瞭解這些，所以覺得自己清楚知道這一切，不過現在，我感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總之，總歸來說，我依舊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書寫著自己20代的歷史。雖然途中有很多矛盾、人們、名氣、紛爭交織在一起，不過，因爲這是我選擇的道路，我也從中得到了很多，所以可以說我的20代是激烈又幸福的時光。

🗣作爲「人」的RM呢？
🐻我真的就是個韓國人，（笑）是個想在韓國做些什麼事的人。我認爲現在千禧年世代夾在模擬和數位時代之間，且正走向社會，而我選擇的是防彈少年團。所以，我努力想把自己融入這個世代、去了解像我一樣的朋友們在想些什麼、努力工作著，在不成為他們負擔的前提下，將這些想法記錄下來。雖然這些本身就讓人感到諷刺，但這就是我。我只是個27歲的韓國人，我就是這麼想的。

原文🔗 https://magazine.weverse.io/bridge/ko/62

RM “지금 나는 어디에 와 있는 건지 많이 생각하게 돼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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